“球迷们都知道我喜欢在场上骂人,但那不是真正的我……”
北京首钢俱乐部金隅男篮主教练闵鹿蕾率队在2011-2012赛季、2013-2014赛季两度夺得CBA总冠军。在成绩与荣誉的光环下,这位热爱篮球、永不放弃的北京队主帅形象深入人心。然而,在场下、在家里、在队员眼中、在母亲面前、在妻儿心中,这位冠军教练是什么样的呢?
“肯定和在场上不一样,至少他不喜欢骂人!”闵鹿蕾笑着说道。
1.严明、严谨的军纪
“还有十秒,坚持住!”
闵鹿蕾站在球场的一端,左手拿着秒表,右手拿着战术笔记本,威严而不可侵犯的目光从球场的一端扫到另一端,只见十几名球员大汗淋漓,正用最标准的姿势,在时间限制内完成最后几击……
入夏以来,北京天气炎热,队员们在首钢篮球中心训练馆里刻苦训练。此时CBA很多球队还在休假,但北京队本月初已经集结。只要回到训练场、比赛场,闵鹿蕾就会变成那个严谨、火爆、一丝不苟、干劲十足的球队老大。拿下两个总冠军,并没有让他放松对自己和弟子们的要求。
“今年夏天流下的每一滴汗水,都将转化为新赛季比对手多跑一步的体力、多进一球的准度。”闵鹿蕾看着队员们奔跑、射门,思绪仿佛回到了两个月前的总决赛。
那是总决赛第四场,北京队主场迎战新疆队。球队此前2-1领先对手,本场比赛输不起。比赛开始不久,首发中锋吉喆就失去防守位置,让对手篮下连续得分。场边的教练席上,闵鹿蕾站了起来,指着吉喆吼道:“你干什么!站住,你到底能不能上场?不能上场就趴下!”
因为他标志性的大嗓门盖过了球场的背景音乐,上半场北京队的球迷都听见了,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被骂的吉喆身上。但吉喆并不沮丧,他举起右手向教练示意是他的错,然后继续比赛。最终,北京队赢得了这场关键的战斗。全场比赛吉喆砍下12分6篮板,打出了整场总决赛最好的表现。
回忆起夺冠后的这一幕,吉喆眼眶红了:“闵教练骂我最多,但也让我打了最久,我能理解他在场边看着我犯错的心情,只要球队能赢球,多被骂几遍也值得。”
因为闵鹿蕾经常在队员表现不好的时候用警告的方式,经常被电视镜头捕捉到,闵帅暴怒的形象便在球迷心中扎根。不过,闵鹿蕾本人并不后悔,他表示,自己当球员的时候,北京队就是这么一个严谨的球队,现在也只是延续这个好传统而已。而有时候他也会故意发火,希望能够激发队员的情绪,让队员们在赛场上更有投入。
2 了解人,明智地使用他们,毫无疑问
“有的球员需要骂,有的需要哄,有的需要刺激……”
首钢篮球中心509室是闵鹿蕾的办公室兼宿舍,有三样东西令他难忘:门上钉着几十页的队规、书桌上写满战术、励志句子的笔记本、床头柜上散落的降压药。针对不同队员的管理办法,是闵帅笔记本中的重要内容。他说,有时自己感觉自己就像《三国演义》里的刘备,虽然自己所在的队伍实力可能不是最强的,但通过团队凝聚力,可以让队里的每一位队员发挥出最大的潜力,最终成就霸业。
说到用人,就不得不提北京队的核心外援马布里。马布里刚到球队时,闵鹿蕾深情地说:“这就是我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的外援。”如果把北京队比作一列疾驰的列车,马布里是火车头,闵鹿蕾是司机。
有人说,闵鹿蕾的成功在于找到了马布里,并给予他无限的信任。闵帅对此不否认:“是马布里成就了我的事业,他在NBA经历过那么多大比赛,这些CBA的比赛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,我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他呢?”两人的关系不像是师徒,更像是朋友。
共同合作的三个赛季里,两人经常在闵鹿蕾的办公室里讨论比赛计划,对付下一个对手该用什么战术,该如何备战比赛,包括什么时候出发,什么时候训练,第二天几点集合坐大巴。
有时比赛暂停,闵帅三言两语就把战术讲解完了,然后老马就会继续对队友们指导一些细节。在其他球队,老马的行为很可能会被定义为“越权”,但在心态开阔、随和、善于用人上任的闵鹿蕾眼里,只要对球队有利的事情,他都答应。他常说:“老马的经验,对这个球队来说是一笔取之不尽的财富。”
不仅是马布里,像孙悦、李根、翟晓川这样的国内一流球员,都被闵鹿蕾了解得透彻。比如对付国家队的大牌球星孙悦,闵帅从来不会骂他,总是靠鼓励和刺激,因为他知道孙悦的能力,有时候只需要在幕后做一些工作,就能进入比赛状态;而李根刚进队没多久,有时候比赛顺利的时候能得二三十分,但比赛不顺利的时候容易急躁,这时候闵帅就会直接指出问题,让李根静下心来,发挥出正常水平;对于像吉喆、朱彦西这样自己看着长大的球员,在场上训斥完之后,他总会在睡觉前写一条励志短信,让球员们不至于带着怒气去睡觉。
在“敏叔”的带领下,北京队不仅在比赛中取得了丰硕的成绩,团队建设、球队凝聚力也位居CBA前列。
3. 深思熟虑、公正
“其实这个原则就是公平、正义。”
作为一名北京本土主教练,闵鹿蕾身上有着北京人不屈的韧劲,作为球队的一家之主,他在日常工作中更注重“理”字。
闵鹿蕾在平时的训练中,经常会给队员们灌输一个理念,那就是“球队从来没有主力和替补之分,谁状态好,谁就是主力,不管你有多出名,工资有多高,如果状态不好,就得下台。”这种良性的竞争环境,也让北京队在漫长的CBA赛季中,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求胜欲望和持续的战斗力。
当然,他在球队的日常管理上也十分用心,可谓“有材有料”。
比如,球队在更衣室的座位安排cba孙悦 在进入北京金隅之前是哪个队,是根据球员的年龄、经验、在队时间长短来安排的。像马布里这样年龄较大、实力较强的核心球员,可以在后排享受到独立的空间,也利于他赛后的治疗和恢复。而像翟晓川、方硕这样的年轻球员,则要坐在一排好几个人挤在一起的板凳上。
此外,在比赛中,闵鹿蕾还注意研究球员的心理,在换人时有自己独特的方法。有时候他看到一个球员连续犯了几次错误,准备换下其他球员,但他不会选择立刻换人cba孙悦 在进入北京金隅之前是哪个队,而是让这名球员再打一两分钟,等他恢复正常状态后再换上。这时候,离场的球员很有信心,不会认为自己因为犯了错误而被教练换下。
“如果一失误就换人,年轻人脾气暴躁,也要面子,下场肯定会情绪化,不会跟我击掌,甚至还会骂我,往替补席上扔毛巾、瓶子,影响全队士气。所以我宁愿让他多上场一两分钟,从大局来看也是有好处的。”闵鹿蕾透露,他接手北京队后,从来没有出现过将帅不和、队员内讧的情况。
而且,闵鹿蕾也会考虑到每位球员的感受。
上赛季,在马布里受伤治疗期间曾短暂效力于北京队的外援达米恩·威尔金斯为球队做出了应有的贡献。北京队夺冠后,助理教练兼翻译王岚给闵鹿蕾发短信称威尔金斯想要一枚冠军奖牌。闵鹿蕾连话都没说,让王岚回复威尔金斯“没问题”。原来,在球队夺冠当晚,闵鹿蕾专门向篮协相关负责人要了一枚额外的冠军奖牌,留给了被北京球迷昵称为“大闵”的威尔金斯。
“这不是钱多少的问题,这是荣誉。‘大民’上赛季为球队做出了贡献。在老马不在的这段时间里,他帮助了球队。我们应该和他一起分享夺冠的喜悦。”闵鹿蕾说。
在电话里得知这个消息后,远在美国家中的“大民”高兴得跳了起来,“感谢首钢俱乐部和闵教练给我留下了一枚冠军奖牌,我万分感激,你们是最棒的!”
4. 坚持习惯,有点迷信
“做教练压力很大,希望能得到一些精神上的寄托。”
闵鹿蕾说,自己就像一枚硬币,有两种性格,在一些事情上,他随和、豁达;而在另一些事情上,他又循规蹈矩,甚至有点迷信。
除了实力,竞技体育的胜负有时运气也起着作用,这一点闵鹿蕾自己也深有体会。为了帮助球队延续好运,闵帅有很多带来好运的独门秘诀。比如,比赛时喜欢在座位下放六瓶水;喜欢用红色的精装本记录战术;训练、采访时身穿象征大海、也是北京队主打色的蓝色运动服;赛季开始后从不看书,因为“书”和“输”读音相同;而北京队的吉祥物是霹雳鸭,所以他一个赛季都不会吃北京烤鸭、榨菜鸭掌、红烧鸭腿等菜肴。有一次球队去宁波打客场比赛,酒店里有一道老鸭汤,他看到后赶紧拿走。
据他回忆,两年前北京队夺得首个总冠军时,已经取得13连胜。当时,闵帅有个习惯,就是赢了一场比赛后不洗衣服,不管衣服穿了多久。结果,因为连胜太久,闵鹿蕾指挥比赛时穿的球衣已经沾满汗渍,但他没有洗,坚持穿到最后一场比赛。总之,赢下上一场比赛后做的事,下一场比赛都会重复,闵帅认为这是延续好运的最好办法。
今年再夺冠军后,有球迷拍到闵鹿蕾在著名烤鸭店大快朵颐,闵帅幽默回应:“赛季结束了,终于可以吃烤鸭了,解馋啊!”
虽然夺冠后胃口很好,但比赛中闵鹿蕾压力很大。常年奋战在一线,闵鹿蕾患上了高血压。加之近几个赛季球队都在争冠,高强度的训练和比赛让他的高血压随时都可能达到170。总决赛最后一场结束后,他的高血压一度升至175,因此降压药是他口袋里的必备物品。
平时的备战会议布置战术之前,闵鹿蕾经常一个人研究对手,有时候看录像到深夜,失眠也是常有的事。总决赛第六场开始前,他梦到自己拿着手机打电话,但就是想不起来电话号码,惊恐万分,浑身冷汗。
情绪紧张有时会影响食欲。闵鹿蕾说,有时候自己很饿,会暴饮暴食,有时候又什么都不想吃。不规律的饮食消耗着自己的身体。“作为一支球队的主教练,队员们承受的压力太大了,我要为他们做事,要安慰他们。但其实我自己承受的压力更大,这些压力真的是无法形容的,有时候需要安慰,有时候又需要发泄。”
今年,闵鹿蕾从马布里那里学到了新招数,并以此作为心理暗示。CBA半决赛对阵广东的第三场比赛,双方战到加时赛最后一刻仍未分出胜负。此时,对方外援走到罚球线,闵鹿蕾低下头,闭上眼睛,在胸前画了好几次十字。最终,球队客场取胜。
5 痴迷篮球,对家人感到愧疚
“我把休息时间都花在家人身上。他们为我牺牲了很多。”
闵鹿蕾带领北京男篮两次夺得CBA总冠军,已经到达了教练生涯的巅峰。“作为一名主教练,我是合格的,也是成功的,但作为一个好儿子、好丈夫、好父亲,我还远远不够。”
闵鹿蕾出身篮球世家,父亲闵利源曾任汇文中学体育老师,生前在北京业余篮球圈小有名气,母亲戴俊英曾是国家轻工队队员,哥哥闵鹿蓓曾是北京青年篮球队队员,闵鹿蕾也因此被人们取了“小闵”的绰号。
对于名字的由来,闵鹿蕾说,中间的“璐”是父亲对他和弟弟的期望。“父亲从小就鼓励我们打球,我10岁就考入了业余体校。从“璐”字来看,梅花鹿和长颈鹿都是比较高大的动物,可能他希望我们长得高一点吧。后来我弟弟就长到了1米95,在当时已经很高了。”至于“磊”字的意思,闵鹿蕾并不是太明白。“有时候我还挺怀疑的,为什么是“花苞”里的“磊”呢?
父亲早逝后,闵鹿蕾一家人跟着母亲生活,老太太评价他“老实,肯吃苦”。虽然不能经常回家cba孙悦 在进入北京金隅之前是哪个队,但每次打客场比赛,闵鹿蕾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打电话。母亲以前也打过篮球,脚比较大,给母亲买鞋比较困难。闵鹿蕾趁着出差、出国的机会,给她买运动鞋、休闲鞋,让她穿起来舒服,合脚。
在妻子眼中,闵鹿蕾不喝酒、不抽烟、不打牌,没有任何不良嗜好。他从不因为输了比赛而迁怒于家人,一回到家就急着做家务。对此,球场上威风凛凛、霸气十足的闵鹿蕾却有些不好意思。他表示,从1982年以球员身份加入北京队以来,自己已经“服务”北京男篮30多年,每年离家的时间有半年以上,跟随球队在全国各地征战。
上个月是闵鹿蕾难得的假期,他回家就主动找活干。“不管是拖地、擦桌子、洗碗,我都主动做了。”闵鹿蕾说,“其实我最讨厌洗碗,但想想,我又不常在家,回来怎么能不帮忙干点活呢?这就是态度的问题。”除了做家务,他还会陪孩子、妻子、老母亲去餐厅吃饭,再开车带着一家人去超市买点东西,偶尔天气好的时候,他也会去公园玩一玩。
闵鹿蕾常说:“家人为我付出的太多了,我能补偿的只有冠军荣誉。”因此,赛季结束后只要假期有时间,他都会尽量多陪伴家人。
闵鹿蕾儿子闵伟帆曾是北京青年篮球队队员,后来因为腰伤不得不提前退役,现在就读于北京体育大学。闵鹿蕾多年来一直带队征战沙场,所以闵伟帆与父亲交流的机会很少,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疏远。闵伟帆从未缺席过北京队的任何一场比赛。当外界对闵帅提出质疑时,他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父亲。
有一段时间,北京队成绩起伏不定,他甚至还写文章为父亲说话。但文章被某网站转载,被闵鹿蕾发现后,闵伟帆立刻被“封杀”。“我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写一个字,很多事情不用解释,我在这个岗位上被批评、被非议很正常,希望他能低调做人,好好完成学业,不要想太多。”
从上赛季开始,闵鹿蕾的左手腕上就一直戴着一块天蓝色的高端运动手表。说起这个新玩意,闵帅十分自豪,“这是儿子送给我的生日礼物,戴着它总是督促我抓紧时间,为北京篮球再创佳绩。”
从小就加入职业队,闵鹿蕾没什么爱好,他说回家就陪家人或者休息,就算出去比赛,他最大的消遣就是看电视。至于热门的电视剧、电影,闵帅也说不上来,他说自己比较喜欢看一些历史、战争题材的电影,“比如清朝的历史剧,康熙、雍正的,或者反映二战的外国电影。”
最近,受儿子的影响,闵鹿蕾也开始研究星座。“我是8月1号出生的,狮子座,比较典型。”闵帅对自己的研究成果很有信心。他透露,狮子座男生普遍具有领导才能。自己从运动员时期就好胜心强。当时赛后开总结会,队友只给了他一条建议——在场上总要抱怨别人!
“确实那时候我爱责怪队友,说这个球踢得不好,怎么没进……因为这个性格,我在做运动员的过程中走了不少弯路,得罪了一些人,吃了些亏。当了教练之后,总结了以前的经验,我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个两面派的人,在训练场上应该骂人、严厉一些,但平时还是应该多团结人,低调一些,冷静一些,来弥补性格上的弱点。”